2025年全球亮光奖决赛入围名单：大型媒体类别

分别来自11个国家的13个调查项目获评选入围2025年全球亮光奖（GSLA）决赛。设立全球亮光奖旨在表彰发展中国家或转型中国家的媒体在面临威胁和风险之下所进行的监督新闻工作。

最终获奖者将在第14届全球深度报道大会（GIJC25）的颁奖典礼上亮相。全球深度报道大会是世界顶尖调查和数据记者的国际盛会，GIJC25 将于11月20日至24日在马来西亚吉隆坡举行。（本届大会预计吸引超过1500名调查记者参加，大会包括逾150个专家小组、研讨会和交流会，点击此处报名参加。）

全球亮光奖开放予2023年1月1日至2024年12月31日期间发表的公共调查报道项目报名角逐，这些项目主要报道发展中国家存在的挑战。本届奖项吸引了分别来自97个国家的410份参赛作品，各个竞赛类别的获胜者将获颁发荣誉奖状、2500美元奖金，以及前往马来西亚出席 GIJC25 大会、在大会颁奖礼上领奖的机会。

由5人组成的全球亮光奖评审委员会指出，两个竞赛类别的13个决赛入围单位皆是杰出而勇敢的新闻工作者典范，他们针对不当行为者展开的调查和追责工作极其重要，能为全球南方国家及转型中国家的公共利益问题带来新的启示。

评审委员会的成员是分别来自五大洲的资深调查编辑，他们从报名角逐奖项的中小型媒体（员工人数不超过20人，或自由新闻工作者）当中挑选了6个报道项目，从大型媒体中挑选了7个报道项目。（注：其中一位评审委员是参赛媒体——拉丁美洲调查新闻中心（El CLIP）的总监，他已在评审该媒体的参赛作品时避席。）

在这篇文章中，我们罗列了大型媒体类别的7个决赛入围单位，在另一篇文章公布了中小型媒体类别的6个决赛入围单立。大型媒体类别的入围作品，分别就移民、有组织犯罪、战区侵犯人权行为等主题进行了有力的调查和揭露。

敬请与我们一起祝贺以下这些杰出的监督新闻项目。

2025年全球亮光奖决赛入围名单（大型媒体类别）：

《门徒：T.B. 约书亚的宗教膜拜》（Disciples: The Cult of TB Joshua）

出品：BBC 非洲之眼、尼日利亚 OpenDemocracy

这一部纪录片由三个部分组成，其简介中有对本片的贴切描述：“对于一个曾被奉为圣人的人物来说，其于本项调查中被揭露的罪行之规模和严重程度属是难以想像的。”

经过为期三年的调查，BBC 非洲之眼成功戳破了 T.B. 约书亚（TB Joshua）的清白和“不可亵渎”的地位——T.B. 约书亚是非洲最受欢迎的福音派牧师，隶属尼日利亚万国教会犹太会堂，在网络上拥有数十万名忠实的追随者，曾录得逾十亿计的点击量。调查报道团队在美国、英国、南非、纳米比亚等十多个国家找到曾遭受各种形式虐待（有时候是暴力虐待）的受害者，并且基于教会内部“吹哨者”—— T.B. 约书亚昔日的数十名“门徒”——的公开指证陈述作出报道。

全球亮光奖评审委员会赞扬调查团队努力不懈寻找信息来源，以及其引人入胜的故事叙述技巧。几名委员对这个纪录片项目给出了相同的总结：“精彩的新闻故事！”

《死亡航班：被67个贩毒集团入侵的原住民土地，及惨遭杀害的原住民领袖》（Death Flights: Indigenous Leaders Murdered in a Territory Invaded by 67 Drug Gangs）

出品：Mongabay Latam、Earth Genome

在这个报道项目发表之前，人们就亚马逊偏远地区的有组织犯罪活动对当地原住民社区造成的影响知之甚少。经过为期一年复杂和大胆的调查，Mongabay Latam 发现了在秘鲁亚马逊地区的三处毒品交易物流机场网络，以及这些贩毒路线与针对原住民社区及领袖的暴力、甚至暗杀活动之间的联系。

调查团队经过信息申索、实地调查、传统的信源采访等工作阶段，再应用上 Earth Genome 创建的人工智能搜寻工具来定位亚马逊地区的森林砍伐状况，同时应用 OpenStreetMap 及一些卫星图像网站的素材来定位贩毒机场的位置，比对之下发现两者吻合。调查团队将焦点置于秘鲁的三个地区 Ucayali、Huánuco 和 Pasco，发现三个地区合共有15位原住民领袖被杀害、28位原住民领袖持续受到威胁。经过严格的核实程序，调查团队确认67个与贩毒活动有关的秘密机场跑道，当中30个位于原住民土地之内：“当中七幅原住民土地不仅是被机场跑道入侵，更加是被机场跑道包围。”

这个报道项目包含调查团队建立的一个贩毒机场数据库，数据库资讯包括机场位置、用途、投入使用日期、跟公共道路和流动站的距离，以至其如何入侵原住民保护区等。尽管调查团队已经为参与项目的记者和消息人士采取了非常严格的安全措施，但他们至今仍然面对来自黑帮的严重暴力风险。

《凌驾法律的定居点》（Settlements Above the Law）

出品：BBC Eye

六个多月以来，调查团队一直在挖掘在约旦河西岸的一种全新形式的、激进的土地侵占形式——由以色列极端定居者发起的所谓“畜群前哨”（herding outposts）。

据调查项目揭示，哈马斯于2023年10月7日发动恐怖攻击过后，在以色列占领地内导致巴勒斯坦居民流离失所的土地强征事件持续增加。调查团队还揭示了两个组织如何支持这项非法的“前哨”行动，以及以色列政府如何包庇一些新迁入占领地的定居者所实行的暴力行为。调查团队结合应用了卫星测绘图像和非政府组织数据，并且在充斥敌意和威胁的环境中进行了多次采访，纪录片的拍摄过程更加是充满了戏剧性。

全球亮光奖的评审委员会形容这个项目是“一次强而有力，而且钜细无遗的揭示行动”，并称赞了项目展现的故事叙述、数据分析，以及其约旦河西岸土地强征机制的描述能力。

《俄罗斯占领者的面孔：针对虐待平民和埋设地雷的士兵的大规模识别》（The Faces of Russian Occupation: Mass Identification of Soldiers Who Tortured Civilians and Mined Ukraine）

出品：乌克兰 Schemes

乌克兰哈尔科夫州巴拉克利亚市于2022年底摆脱俄军占领而获得解放之后，Schemes 取得了俄军遗留下来的一个随身碟，内里数百份文件记载的信息成为了这项调查报道的关键信源之一，让调查团队不仅能够详细地描述俄军在当地犯下的战争罪行，还能通过姓名等信息识别出个别犯事者。

谈及随身碟内的数据，Schemes 在项目简介指出：“分析数千个姓名之下，调查团队将焦点放在那些因为在巴拉克利亚市‘为平民服务’而获得嘉奖的人身上。经过彻底调查，他们成功识别出数名俄罗斯军人及联邦安全局（FSB）秘密官员，他们策划了一场有系统的恐吓和酷刑行动。”

这个项目的第二部分调查，揭示了俄军使用一款国际禁用的大杀伤力地雷。报道根据俄方文件记载的数据——对埋设地雷的工程师的嘉奖、对俄军工兵团下达的命令等，罗列了俄军所使用的各种地雷款式，以及这些地雷已经造成的庞大平民死亡数字，得出乌克兰现已成为地球上埋有最多地雷的国家。

调查项目提到，除了面对地雷威胁，在城市解放后立即抵达的记者还要面对各种危险和心理压力，包括来自俄军侦察部队的持续威胁。

《加沙计划》（The Gaza Project）

出品：来自13个媒体的50位记者，由禁忌故事（Forbidden Stories）协调合作

保护记者委员会（CPJ）指出，2023年10月7日哈马斯对以色列发动袭击以来，加沙战争已经造成至少176名新闻工作者殉职，令该区成为地球上对记者来说最致命的地区。

来自13家媒体的记者展开联手调查，希望厘清这些造成新闻工作者死亡的事件是否由以色列军方蓄意攻击所造成的。调查项目对数起个别事件进行了法医调查，结果发现确凿证据，直接对以色列政府一贯宣称其军事行动从未针对媒体的说法发起挑战。

他们调查的案例，包括针对巴勒斯坦独立非营利媒体 Press House 的破坏及 Mohammed Al Jaja、Ahmed Fatima 等记者的死亡；针对法新社（AFP）加沙分社办公楼的坦克炮击；以及一次造成三名巴勒斯坦记者丧生的空袭行动——他们接到了虚假的疏散命令，误以为自己已经身处远离轰炸区域的安全地点。

调查团队根据此前从未曝光的视频、对卫星图像的仔细分析、对社交媒体账号的追踪调查，以至对目击者、武器专家、官员等信源人士的访问，建立起详尽的时间线。例如在“The Day Israeli Tanks Fired Directly at AFP’s Gaza Bureau”的报道中，记者比对多个不同角度拍摄的视频，并且应用了对卫星图像和声频的分析，以确认以色列坦克的准确位置，以及它们发射的四枚炮弹的弹道轨迹。

《货运卡车：移民陷阱》（Cargo Trucks: Trap for Migrants）

出品：Noticias Telemundo、拉丁美洲调查新闻中心（El CLIP），协作者包括国际调查记者同盟（ICIJ）、Bellingcat、Pie de Página、墨西哥 Chiapas Paralelo、墨西哥 En un 2×3 Tamaulipas、危地马拉 Plaza Pública、洪都拉斯 Contracorriente

这一次跨境调查合作的契机，是有记者发现墨西哥政府从不公布牵涉移民走私和人口贩运的交通意外事故之官方数据。最终，这个调查团队创建了第一个相关的数据库，揭示了移民面临的隐密致命安全威胁。与此同时，调查团队更加揭示了新的人口贩运路线、拖车使用率的增加趋势、逍遥法外的犯罪团伙、受到胁迫的卡车司机，以至墨西哥地方法院针对人口贩运嫌疑人极低的定罪率。

团队的方法学以勇敢的实地调查作为基础，包括70多项记录信息申索、仔细的数据分析，以至幸存者、司机、涉事者家属和官员的证词。除了在墨西哥进行调查要面临的整体风险，团队中一些在 Tamaulipas 和 Chiapas 工作的成员更加需要采取额外的保护措施，以应对特定威胁。

评审委员会对这个调查项目作出评价：“这项报道展现了坚持不懈的精神，调查团队从头到尾跟进整个新闻故事，过程中运用了适当的工具。”一位评审委员补充：“它讲述了一个从未被讲过的故事，而且那是一个非常敏感，但又至关重要的议题。”

《由欧盟资助的土耳其驱逐机器》（Turkey’s EU-Funded Deportation Machine）

出品：荷兰 Lighthouse Reports、欧洲 Politico、德国 Der Spiegel、西班牙 El País、法国 Le Monde、荷兰 NRC、叙利亚 Syrian Investigative Reporting for Accountability Journalism Association、阿富汗 Etiliaat Roz 和意大利 L’Espresso

这一项跨境协作调查项目揭示了一个有迫切性的议题，展示了欧盟如何秘密地将其移民驱逐系统外包给土耳其的一个不人道清除网络。调查团队发现，欧盟至今投入了数亿欧元，在土耳其建设及维护30个遣返中心，并持续为这个拘留及遣返叙利亚和阿富汗移民及难民的系统提供资金。正如这个项目的简介指出：“欧盟承认将移民遣返至叙利亚和阿富汗是不安全的，但它依然以土耳其作为缓冲区，在当地阻止移民进入欧洲。作为回报，欧盟为此花费了数十亿欧元。”

记者采访了逾百名消息人士，包括土耳其官员、遣返人员，以至曾经被拘留的人士，另外分析了通过资讯申索取得的数百份欧盟内部文件。这个项目还揭露了在这些拘留中心发生的虐待和胁迫行为，以及中心恶劣的卫生条件。报道此议题的风险令人不寒而栗——驻土耳其的叙利亚和阿富汗记者发现，他们参与此项调查报道时面临被强制驱逐出境的巨大风险。评审委员会皆以“强大”这个词来形容此项目。

Rowan Philp 是GIJN的高级记者。他曾是南非《星期日泰晤士报》的首席记者。他曾在全球二十多个国家报道新闻、政治、腐败和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