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社科研究方法的最佳調查報道——2017菲利普·邁耶獎揭曉

美國當地時間1月22日，為嘉獎利用社會科學研究方法進行報道而設立的菲利普·邁耶獎（Philip Meyer Award）揭曉，《芝加哥論壇報》揭開藥品安全網缺口的報道斬獲2017年頭獎，ProPublica對破產保護政策中種族差異的揭露，以及巴伐利亞廣播公司與《明鏡周刊》合作的、有關德國房地產市場上歧視外國人的報道分列二三位。

頭獎

《芝加哥論壇報》：Dangerous Doses

（E. Jason Wambsgans / Chicago Tribune)

無論多可靠的處方葯，都可能因搭配組合的方式而對服用者產生致命危險。有些藥物組合所能產生的不良效果是有記錄的，而也有很多情況仍不為人知——無論對於醫生、藥劑師、製藥商還是患者而言，都是如此。這個困擾科學家們數十年的問題，在當下的大數據時代出現了突破口。

《芝加哥論壇報》（Chicago Tribune）與哥倫比亞大學醫學中心的數據科學家、藥理學家和細胞研究人員展開合作，運用大數據技術找出危險藥物對。他們合作的結晶就是此次獲得“菲利普·邁耶獎”頭獎的報道《危險劑量》（Dangerous Doses）。

調查團隊先是運用複雜的算法分析食品與藥物管理局數據，查出引起心臟病徵兆的藥物投訴記錄。接着，再通過翻閱380,000份醫院患者的電子檔案、成千上萬份處方記錄、醫學文獻，以及根據大學資深藥理學研究人員的藥物組合檢測實驗，來逐一驗證和確認哪些藥物確實會導致危險反應。最後，論壇報還派出15名記者拿着醫生處方前往多個藥房，看是否會被告知相關藥物組合的潛在風險。

該報道在報社所在的伊利諾伊州引起強烈反響，州長很快公布了新的安全規定；在全國範圍內，包括CVS、沃爾格林和沃爾瑪在內的國內最大連鎖藥店也開始採取措施，以保障數百萬消費者的安全——這些舉措有望挽救無數生命。

報道所運用的數據挖掘方法的獨特之處在於：藥物的相互作用並不是現成的、顯而易見的信息，而是由調查團隊和合作的科學家們分析間接證據——與心臟狀況相關的藥物副作用，再結合專家科學實驗，來找出危險的藥物配對組合。

二獎

ProPublica: Too Broke for Bankruptcy

根據美國聯邦破產法，債務人可以有選擇的權利：他們可以根據第七章條例提交債務清償申請，因大多數債務人缺乏重要的資產，他們可以只承擔少量債務；另一個選擇是第十三章，通常要求債務人在債務被清除之前先向債權人支付五年的款項，而只要債務人能持續供款，就可以保住自己的住房和汽車。

通過對破產申請數據的分析，ProPublica記者發現幾個疑點：在全國大部分地區，第七章是壓倒性的選擇，只有在南方，第十三章佔據優勢。同時，美國黑人獲得債權人減債的可能性要小於白人，且黑人債務人更有可能被律師引導選擇不適合他們的破產申請計劃。

團隊主要利用的數據集包括：

1. 由美國聯邦法院行政管理局提供的國家數據集，其中包含了2008至2015年的所有破產申請案件。
2. 黑人債務人通過第十三章申請數量較多的兩個法院地區：田納西州西部地區和伊利諾伊州北部地區的地方數據集。

為確認每個債務人的種族和家庭收入情況，團隊創造性地利用郵政編碼回查相應地區種族構成，用人口普查數據等對前述兩個數據集中缺漏的信息作補充，以建立完整的債務人數據檔案。最後通過多元邏輯回歸模型來模擬種族和相關因變量之間的關係，對破產申請情況上的種族差異作出評估。

三獎

巴伐利亞廣播公司、《明鏡周刊》：No Place for Foreigners. Why Hanna is invited to view the apartment and Ismail is not.

相同的職業背景、年齡、性別、情感狀況、德語能力，而只有名字透露出不同種族身份的兩名租房者，在德國的租房體驗極有可能截然不同。德國媒體巴伐利亞廣播公司（Bayerischer Rundfunk）和《明鏡周刊》（Der Spiegel）的合作調查揭示，其國內的住房市場存在對外籍租客的結構性歧視。

調查團隊設計虛構人物身份，向大約7,000套租房廣告發出20,000多份租房諮詢，最終收集超過8,000名房東的數據。結果發現，四分之一的案例中，以德國人身份發出的請求會收到回復，而土耳其和阿拉伯裔申請者們則被忽視。此外，租房者性別、房源性質也是影響歧視程度的變量。

在數據收集過程中，為確定住房市場的歧視針對的是租房者姓名所透露的族裔背景，團隊保證所有的虛構人物或多或少具有相同的特徵，申請文書的內容、措辭也都經精心設計。在住房供應的選擇上，團隊重點放在普遍單身租房者考慮的戶型，並運用爬蟲程序，搜索抓取國內最大的兩個租房平台上的租房廣告，還把不同城市房地產價格水平的變化納入租房選擇考慮。

榮譽提名

《芝加哥論壇報》：The Tax Divide

通過揭露芝加哥庫克縣財產稅制度的不平等，前《芝加哥論壇報》記者Jason Grotto的報道獲得了今年的榮譽提名。《論壇報》前後用時一年，收集和分析了2003年至2015年間的一億多個房產稅記錄以及數千頁的文件，並和稅收領域的頂尖專家一起審核通過分析數據得到的發現，指出庫克縣評估辦公室的物業估值方式多年來未曾達到行業標準，對整個財產稅制度的可信度提出了質疑。

編譯/梁思然

編輯/Ivan 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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