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報道精選：工廠真的卷不動了

今年8月至9月，《正面連接》作者走訪了浙江省和山東省的數十家源頭廠家，了解中國工廠當前面對的困境。在低價競爭的時代，消費者能感受到電商平台的激烈競爭，有時候還能從中受惠，卻不太能看見工廠老闆們正在面臨怎樣的處境。

1992年，在一場成年人的工資糾紛中，年僅9歲的李煥平無辜被捅死，犯罪嫌疑人隨後不知所蹤。李煥平的姐姐李海玉初中輟學，踏上長達廿多年的追兇之路，尋到嫌疑人後為確定對方身份和搜集證據，更與對方網聊三年多，最終協助警方將嫌疑人抓捕歸案。11月1日，法庭宣布就該案擇期宣判。

44歲的智殘女子突然生下孩子，朝夕相處的家人對她懷孕卻毫無察覺。為保護女子，家人在院子里安裝了七個攝像頭，才揭發一起合謀且持續已久的性侵案，讓這個女人模糊的面貌逐漸清晰起來。

全球深度報道網精選了11月份幾篇值得細味的深度報道。

救救工廠：工廠真的卷不動了

出品：正面連接

圖：正面連接

“大家都說中國是產能過剩，其實我們認為中國是產能錯配。” 一位工廠老闆向《正面連接》作者轉述跟淘工廠小二的一次交流：在中國這個龐大的市場，還有大量需求並沒有被洞察到，而許多不匹配消費者需求的產品卻被大量生產。

最近幾年，在中國不斷能聽到這樣的聲音——“工廠很難”、“廠子快辦不下去了”。作為消費者，我們能感受到電商平台之間低價競爭的慘烈，但作為生產一線的工廠又正在面臨怎樣的處境呢？

今年8月至9月，《正面連接》作者走訪了浙江省諸暨市和山東省沂水縣的數十家源頭廠家。這兩個地方一南一北，都入選了中國“百強縣”，最有名的地方產業是兩種具有代表性的輕工業——傳統紡織業和食品加工業。

南和北有許多差異，例如江浙一帶的廠家通常更早受到電商的影響，乾脆是先想做電商，再去開廠，相反山東一帶更晚入局電商，甚至於進入電商對他們來說是某種無奈之舉。不過，南和北也有共同點，無論是諸暨還是沂水，它們都受到了低價時代的影響，都是中國工廠生存情況的一個縮影。

工廠是老闆的生命。“做一個企業，就是投入你一生，相當於你把你的生命投入進去了，相當於你在水裡游泳，積水的時候，你也是用你的生命來博，一旦失敗了，你傾家蕩產，沒有人給你墊底。”在沂水的一家食品廠，一位老闆如是說。現在，生命線還沒斷，但已如懸絲。

“為弟追兇26年案”擇期宣判，姐姐李海玉剃髮重回案發地

出品：剝洋蔥 people

出發去廣東湛江前，李海玉將頭髮剃光。圖：新京報視頻

出發去湛江市之前，李海玉特意剃了光頭。自弟弟李煥平在廣東省湛江市遇害，已經過去32年，李海玉也孤身追兇了二十餘年。如今，47歲的她頭上多了很多白髮；她說，不想別人看到滿頭白髮。

根據廣東省湛江市人民檢察院的起訴書，1992年12月22日，易某華與李海玉的父親李中祥因工資糾紛而爭吵，易某華將年僅9歲的李煥平捅死，隨後不知所蹤。

為此，李海玉1997年便初中輟學，開始了二十多年的追兇之路。她孤身一人走遍多個省份，去過雲南、貴州、四川、江西、浙江、福建等地，最終在老家蹲守到犯罪嫌疑人易某華。為確認其身份並收集證據，李海玉和他網聊三年多，最終在2020年協助警方將易某華抓獲。

2021年2月，檢察院因事實不清和證據不足，對易某華作出“存疑不起訴”的處理。李海玉不服並提起申訴。2022年11月，廣東省人民檢察院在立案複查的過程中，補充了部分新證據，將案件移交追訴。今年9月，易某華因故意殺人罪被提起公訴。11月1日，該案在湛江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

李海玉從湖南省永州市出發，於10月30日晚上抵達湛江，準備參與庭審。她帶上了父親的遺像，只為讓亡父也能見證殺害弟弟的兇手伏法：“我想完成我爸爸的使命，希望兇手能被判處死刑。”

11月1日，法庭宣布就該案擇期宣判，檢察院給出的量刑建議是死刑。李海玉表示，這一建議符合她的預期，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她的追兇之路也就真正結束。她將回家好好照顧母親，並將弟弟安葬在爸爸的身邊：“哪怕我從這裡抓一包黃土回去，我也要把我弟弟安葬在我爸爸身邊。”

監控里的農村智殘女性：44歲生下第三個孩子

出品：極晝工作室

圖：極晝工作室

44歲的春玲（化名）生下第三個孩子那天，是1月19日。當晚11點多，春玲的17歲大兒子李洋洋（化名）在自己房裡突然聽到他爸一聲叫喚，還有一陣嬰兒哭聲，連忙趕到他媽屋前掀起帘子一看，只見他媽蹲在地上，身旁一灘血，一個小毛孩兒四腳朝天，臍帶已經斷了。李洋洋嚇得夠嗆：“我媽生了個孩子！”經這一喊，李家院里的家人親戚都湊到這間屋裡來。

春玲小時候生病，落下智力二級殘疾，被當地人喚作“實憨子”，意思就是傻子。老公大剛（化名）的情況類似，智力三級殘疾，常年跟着姐夫在外打工，一年回家五、六次，跟老婆平日不說話，也分床睡。對於突然冒出個孩子，大剛似乎被嚇壞了，一邊在院子里來回走，一邊嘟囔：“扔掉，扔掉。”

孩子哪來的？春玲懷孕到生產，朝夕相處的家人卻毫無察覺。警方介入後發現，意外生產背後，實際上指向一起合謀且持續已久的性侵案。為保護春玲，家人隨後在院子里安裝了七個攝像頭，才讓這個女人模糊的面貌逐漸清晰起來。

14歲男孩電梯猥褻女童背後：我們該如何應對中國未成年人性犯罪？

出品：三聯生活周刊

14歲男孩電梯內將7歲女孩捂嘴抱走。圖：監控視頻截圖

11月4日，江西省景德鎮樂平市發生一起“14歲男孩電梯內將7歲女孩捂嘴抱走”的事件，引發社會輿論的關注。據江西樂平警方發布的通報，劉某某（男，14歲）乘坐電梯時對王某某（女，7歲）進行捂嘴並猥褻，後將王某某抱出電梯時被路人發現，其行為構成猥褻他人，已依法對其作出行政拘留處罰。

據媒體引述女孩母親表示，女孩臉上被勒出了淤青，目前心理仍有創傷，晚上睡覺會害怕。報道提到，事後女孩家屬立即報警，但是涉事男孩不到24個小時就被放出來，而“（男孩）父母那邊不作為，沒有態度”。

《三聯生活周刊》的報道提到，類似的未成年人涉性犯罪新聞於近年來屢見報端，當中不乏極其惡劣的暴力案件。整合中國官方文件、中外專家論述、研究和文獻等，《三聯生活周刊》探討該如何應對中國未成年人性犯罪，並且概述了深圳、北京、香港，以至長春周邊一個縣級市的經驗，了解上述地方如何打擊快速增長的網絡性侵、其背後的成年色情產基鏈，以至如何輔導失學失業青少年，如何制定層次分明的青少年輔導和矯治體系等。

揭秘直播間里的“神葯”生意經

出品：財新周刊

圖：財新周刊，由 AI 工具製作

從“癥狀諮詢”到“下單買產品”，整個互動過程只需要幾分鐘，中間不需要檢查結果，更遑論無關問切，推薦解決方案的主播也不學醫，只是自稱“家中有醫生”。這樣的場景發生在抖音某直播間里。直播間鼓勵“家人們”不管肩頸腰背酸痛、頭昏眼花、睡眠不好，都可以打在屏幕上與主播溝通。

一位名為“心想事成”的用戶進入直播間，開始抱怨膝蓋不舒服，無法長時間爬山徒步，詢問原因和處理方法。接收到信息的主播頭頭是道地分析起來——膝蓋疼痛可能的原因包括半月板損傷和膝關節積液，若無腫脹感，考慮“風濕”或者上年紀後發生關節退行性變化：“你這樣的情況用二號鏈接，每天早中晚三次塗抹。” 產品推薦末了，主播還不忘變着法地讓消費者增加購買量，建議三支起拍，單支不好退，三支包退，退貨時開封那支自己留用，無需收錢。

這樣的“直播帶貨”並不罕見。作為一種新的溝通媒介和銷售推廣方式，它正在逐漸深入健康領域，更加隨着今年“雙十一”促銷臨近而生意愈發火爆。近年來，達人、品牌方、藥店紛紛加入保健養生直播帶貨浪潮，多方參與之下，直播渠道以令人驚訝的速度發展——以抖音為例，有研報估算，2021年至2024年其電商保健品行業年複合增長率達120%。

然而，“三品一械”（指藥品、醫療器械、保健食品和特殊醫學用途配方食品）直播間頻生虛假宣傳、違規廣告、銷售誤導、品質缺陷等亂象，營銷套路更加令人防不勝防。《財新》記者在採訪中發現，食品冒充保健品或藥品違規宣傳功效的現象也不在少數。

隨着網絡直播帶貨業態飆起，在助推新業態發展的同時，如何避免“神葯”虎視眈眈，盯住健康焦慮人群，圍獵公眾的錢包？

幼兒園轉型養老院，年輕人不生娃了，老人成了孩子

出品：騰訊新聞－穀雨數據

圖：穀雨數據－騰訊新聞

胡群（化名）下樓的時候，看見小區側門遲遲未開學的幼兒園居然改建了，走近一看旁邊貼着告示——社區康養服務中心即將於下月開業，政府補貼，歡迎攜家中老人洽詢。

這已不是第一次聽到類似的消息。從廣州到北京、上海到成都，愈來愈多的幼兒園悄然轉型。同樣的地盤，有的叫敬老院，有的成為康養中心，有的乾脆拆除重建。

曾幾何時，一個社區有沒有名牌幼兒園，是新人家庭選擇居所的重要考慮因素。那個時候，家長們擠破頭要把孩子送進好園所。如今，童聲漸稀，曾經孩童嬉戲的歡樂園正在為另一個時代讓路。

騰訊新聞《穀雨數據》整理了中國近十年的新生人口數量、老年人群規模與佔比，以至近廿年的學前教育學校數量、招生數等數據，嘗試了解幼兒園改建成敬老院這個潮流背後，反映着怎樣的人口和社會結構變化。